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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星诀好人

  • 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时间:2021/12/15 18:17:00

欢迎品鉴晨星诀

作者:紫静花

人们对好人、坏人的划分总有不同。比如大处着眼,不触犯法律,不杀人放火,就不是坏人。而我一介山野布衣,对善恶没有那么高远的标准,只是遵循动物的本能:对我好的就是好人,相反则为坏人。

在我的印象里,桂安大哥是好人。桂安大哥来自茂名市,是一位农村户口的“城市工作者”。这样介绍他,是因为听说“字典”的修订中,只要是藐视、不尊重人的词语,比如“农民工”“剩女”……都不能乱用,尊重从称谓开始。所以,在建筑工地做工的人是“城市建设者”,在城市工厂打工的农民伯伯是“城市工作者”。

十六年前,我先生做生意失败,欠债累累。为了养家糊口,一位承包废品打包的陈姓老乡包给他一个活:给废纸打包、装车。

工厂是做纸箱的,生意兴隆。厂里做纸箱的边角料堆得像一个个小山头。打包废纸的活非常辛苦:手动打包;三班倒,没有节假日;这个城市一年有三分之二的高温,就算冬天,打起纸包来也是大汗淋漓。

那时大多数人没有“劳动法”的概念,也不懂“维权”,厂家更不受“约束”。夏天没有“高温补贴”,也没有“五险一金”,所以,打包工人走了一拨又一拨。

工作开始了,先生才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。工厂每天货如轮转,三头六臂都应付不过来。刚开始,他三天三夜没睡觉;半个月打一次电话回家;一个月后,胡子拉碴、头发乱抖地踏进家门,连儿子都认不出来。但先生已经跟陈姓老乡签了合同,骑虎难下,只能出高工资找人帮忙。

哪知这种苦力活就算高工资也没人乐意干,叫来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。约半年后,有人给介绍了四个人,其中三个是邻市的老乡,还有一个就是桂安。桂安大哥长得高、瘦、黑,看不出年龄。

陈老乡跟工厂老板承包活计,再转手承包给我先生,按数计薪,每吨三百块。虽然生意不错,但是每个月扣除了四个人的工资,我先生基本白忙活。

第二年初,一个老乡大意了,违反操作规程,倚靠在打包机上聊天,手臂被突然降下来的压板压坏了。经鉴定属于二级伤残,陈姓老乡负责四成,我先生负责六成。先生的赔偿金先向陈姓老乡借,每月分期还债。这事先生当时不敢告诉我,后来整理房间看到付款收据我才知道。

少了一个工人,还要负债,先生痛定思痛,坚持向工厂老板提出给工人买工伤保险。老板同意了。但是,工作量加大了,除了桂安大哥,两个老乡都要加工资。先生无奈,只能给他俩加了工资;而桂安大哥并没有因为没加工资而赌气,一如既往埋头苦干。

那年底,先生把我和儿子从老家接到他工作的地方过年。他说:“这个月外甥向我借了点钱,没啥钱了。上月给大家发完工资就剩一千块,过年就只有将就着点。”

我不敢说啥,怕伤了他心,安慰他:“我有钱,花我的。”

过完年,桂安大哥回来上班,带了一大堆礼物,摆满了先生的宿舍。我们没做过官,没受过这种礼遇,忐忑不安,让他拿回去。桂安大哥生气了,涨红着脸说:“这不是受贿!这是一点心意,我们老家的特产,自己种的。”

既然这样,我们只能收下。

桂安大哥来后的第四年,政府整治环保的力度加大,很多重污染工厂接受整改,甚至直接勒令关停,迁出本市。造纸厂首当其冲,工厂上游断链,进货渠道不得不舍近求远,无形中增加了成本。于是,老板为了开源节流,不再把活计承包给陈老乡,而是直接承包给我先生,前提依然是不给工人买五险一金。

仅靠这么一份工作,先生知道养不活我们。他把三位“城市工作者”召集在一起说,随他们怎么干,只要把事情干完,交差就好。如果谁要请假,把自己那份工资给另外二位分摊就行。

然后,先生另找了一份兼职去干了。

未出一月,老家邻市那两位老乡吵得不可开交,天天给先生打电话告状,指责对方不是。先生安抚了这个,又安抚那个;只有桂安大哥沉默寡言、尽职尽责。

三月后的下午,厂里面后勤打电话给先生,说桂安大哥在装废纸时,从车上摔下去,脚后跟扭伤了。先生急忙回到厂里,拿出相机拍了视频,再跟后勤主管一医院。

桂安大哥脚骨裂了,别的没大碍。先生垫了医药费,让他静养,医院住着。没过三天,桂安大哥嫌贵,吵着要回老家养病。先生拗不过他,只能把他背回宿舍。桂安大哥苦苦恳求:“我在这里没有医保,回家有农村合作医疗,用不了五千块钱。在这里住院,没有一万块搞不定!”

先生叫他别担心钱,他就是不肯。

那天早上,医院换药了,桂安大哥死活不去,非得让先生给他买车票,说不好意思拖累我们。无奈之下,先生说:“医院把药换了,下午找老板交涉交涉,看看能不能赔点钱,明天再回去。”

桂安大哥答应了。

那天下午,先生把医院的诊断书给老板过目,并就医治至痊愈所需费用给老板做了汇报,最后说:“当初你不肯给我们买工伤保险,现在出事了,你多少给点。就算从人道主义出发,也是应该的。”

后来,老板给了八千块。

先生把钱送到桂安大哥的宿舍时,他已经在打点行李,准备回家。桂安大哥只收下四千块,剩下的四千块钱不肯拿。

先生强调,这是老板赔的钱,剩下的就算误工的工资,他还是不要。先生无奈:“既然你不拿,先放我这里。啥时候把脚治好了,你再回来上班;或者在老家找个轻力气活干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
桂安大哥连连答应,当晚就在先生陪伴下登上了回家的大客车。

我们都以为桂安大哥不会来了,便请了另一位大哥来帮忙。这个人叫安瑞,是桂安大哥的老乡。安瑞来了以后,跟原来的二位时常摩擦,合不来。先生只能好言相劝,让大家和睦相处。

一个月后,桂安大哥回来了。他走路一拐一拐地,恢复得并不彻底。他说他的脚好了,要上班。

先生说:“那好,他们三个人每天三班倒;你上白班,八小时,看看有啥要帮忙的就帮。”

这样一来,好戏开始了。我们的两个老乡虽然彼此相斗,但是半斤八两;桂安大哥在安瑞老乡面前却绝不讨好。安瑞瘦小却诡计多端,总是算计桂安大哥。俩月不到,桂安大哥就找到先生说:“我能够排班,你把安瑞辞了,他太懒了。”

先生担心:“你的脚没事吧?”

桂安大哥拍拍胸脯: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哪有那么快好?总要慢慢养的,可是这不耽误做事。”

先生顺水推舟,把安瑞辞了。临走,安瑞还气咻咻地多要了半个月工钱。

此后,桂安大哥一直跟着我们,忠心耿耿。直到疫情发生,工厂受到市场的间接影响,订单锐减。最开始,老板想裁员。然而,大家都是从小伙子、小姑娘干起的,少说也干了二三十年,老板一分钱不赔就让走人,大家纷纷把老板告上法庭。老板不但要应付厂里面的事情,还摊上了官司,每天疲于奔命。

一招不成,又想一招:降薪,每个月的底薪;食堂解散,吃饭自己安排;住宿收费,每人每月一百块,八个人一间……反正,老板的计策就是耗死你,你自己辞职。

老板此招确实奏效。很多人都打算自动离职,择良木而栖。我先生跟仨打包工商量对策,二位老乡说一定要离开,这么低的工资干不了;只有桂安大哥说要留下。

先生带桂安大哥去见老板,老板说只能留一个人。先生说:“桂安在这里干了十五年了,是个值得信任的人。他会把工作弄妥当,有事就做,没事让他回去喝茶;也不用打卡,现在也没有多少事情。他年纪大了,找工作难;我还年轻,外面好找工作。”

老板点头同意了。就这样,桂安大哥接替了我先生的工作;先生准备自谋生路。

我们一家本来住在集体宿舍里,既然我先生不在厂里上班了,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。

搬家搬了两天。虽然叫了搬家公司,但是桂安大哥放心不下他们。他忙前忙后、挥汗如雨,马不停蹄地跟着搬家公司的人。

搬完家,先生提议一起到外面吃个饭。桂安大哥连连摆手:“不用客气,不用客气!”

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,他也不拿,说不口渴。

第二天早晨,桂安大哥提了一个鼓囊囊的大包上门。先生疑惑地问:“这是啥?”

桂安大哥咧咧嘴说:“一些小特产,你们尝尝。过几天国庆节放假,我回家再带点过来。”

先生再三推辞,桂安大哥坚持放在屋子里。先生说:“那我给你钱。”

桂安大哥突然声音高起来:“不要钱!要钱我都不给!”

我们只好收下。看着他一晃一晃的背影在金黄色的晨曦中模糊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

国庆节,工厂放五天假。第六天傍晚,桂安大哥又找了过来,手里照样提着一大袋东西:有家乡自种的花生榨的香喷喷的花生油,有自家种的晒干的淮山薯片,有几斤棕褐色的火炭烤的龙眼肉,有新鲜的四季柠檬,有晒干的白菜干,还有晒干的带壳新花生……

先生说:“我们也许过段时间就回老家了,你别给我带东西了。你照顾好自己。”

桂安大哥腼腆地说:“就算你回老家,我有你电话号码。你把地址给我,我给你寄过去。”

先生说:“不用这样客气的,大家都各谋前途。就此别过!”

我们送桂安大哥出门。临出门时他突然转身,用他那特别粤腔调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、特别慢地对我先生说:“不管你到了哪里,过去了多久,你永远是我的老板!”

我再次泪眼朦胧:人世间,看惯了多少树倒猢狲散,目睹了几何人走茶凉!而桂安大哥朴素的情感、重义的行动,让我们历尽沧桑的心灵遇见了一份美好,令我渐趋冷漠麻木的神经触碰到感动与温暖。我确定,他是好人。他会好下去,我们会因为他好下去!

图片来源:摄徒,紫静花,起点

责任编辑:最月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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